“那个……我不觉得……惹西老师生气有什么值得骄傲的……”
“快跟我讲细节。”万岁命令道。
于是沐荣柃把他这辈子做过最蠢的、最让他后悔不已痛彻心扉的事又拎出来溜了一圈儿。
万岁看过西子沫发的那条信息——沐荣柃从官号转发给私号的，为的是随时做阅读理解并思考如何能拿满分——一顿分析猛如虎。
“我说你挺精明一人儿，怎么这种时候犯迷糊。”
……？精明？这词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劲？
“懂不懂什么叫恼羞成怒？懂不懂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？”
“？”文化人就是文化人，成语一个接一个的。
“你说你以为她是长不高的袖珍人，以为她心理自卑所以去开导，说了一堆奇怪的话发现不是你想的那样，又去一番好解释，”万岁无聊地摸摸头发丝，“但是——人家可能都没发现你说的话有什么问题，也就是个普通的关心而已，你偏偏去强调一下自己的误解，还恰恰戳中人家的雷点，你说你活该不活该。”
“什么……？”
“还没明白？西子沫是有点矮——当然小爷我也就喜欢她这一点，可是你不能说出来啊，更不能暗示，那样会让她很、非常、特别地——反感。”
“啊……”沐荣柃恍然大悟，原来又是一个纠结于身高的孩子。
“就比如，如果有人在我面前提身高这档子事儿，我不介意让他坐上轮椅，从此只能仰视小爷我。”
还……还真是可怕啊。沐荣柃想，还好他没提过。
“所以啊，西子沫这么生气也是情理之中，谁还没个敏感点呢，”万岁摸摸下巴，舔舔牙槽，“这么一看，西子沫……更可爱了。”
“先别忙着可爱，那我……还有救吗？”
“问题不大。这种一般不是真的生气，只是我刚才说的恼羞成怒而已。”
沐荣柃松口气。
“最多记你个仇。”
沐荣柃倒吸气，“不行啊，不能，被记仇就死定了啊……”
“什么啊，你这么怕她？”
“不是……我是不知道她的背景。”
“噗，忘了你的工作性质了。她的身份……你能猜出几分？”
“我只听说，西老师和北董有一些关系。”
“嗯，这就行了。”
“还、还真有关系？”
“怎么？”
“那我更完蛋了，三七二十一的头顶大boss可是北董啊……我要被开除了……演艺生涯至此结束……”
万岁一脸嫌弃地看他，“你有病吧？至于么？世道没这么险恶，只是发个小脾气而已，又不会像言情小说里霸道老总的掌上娇女一样哭哭啼啼地去告状，‘三分钟我要这个人消失在这个世界上’。好好道个歉就没事了。”
“真的？”
“行，假的。我非常希望她永远都不原谅你，这样你就不可能成为我的情敌了。”
“？我本来也没要成为万岁少爷的情敌，我说过我对西老师……”
“打住。你昨天简直温柔的不像话，自己想想，是不是对所有的人都这样？太中央空调了吧，你对她无意，难保她对你无情。不确定因素，不可信。”
沐荣柃不做声。万岁说的对，他对所有人都这么温柔，难免会让人误会。
“气死我了，何玄书那家伙，居然这么不讲义气，把我一个人扔给你，自己跑了？真不怕我被你卖了啊？回去一定得好好跟他算账。”刚掏出手机准备信息轰炸塑料发小。
“啊……还有我表妹，越想越烦躁。”
“怎么了？”
“你会不会成为我的情敌不好说，我表妹她，真真切切是我的情敌了啊！而且还比我早了三年！”
“什……？”沐荣柃一时没反应过来。
“百合你懂吗？”
好，沐仁柃没话说。他懂。
“所以你——千万管好你自己，绝对绝对不能去勾引西子沫，不然我杀了你哦，连着你昨晚占我便宜，新账旧账一起算。”
“……”虽然对万岁对自己昨晚热心帮他缓解胃痛的定义觉得很冤枉，但还是很严肃地跟他保证，“我绝对，不对西老师有任何不应该有的想法，也不会让西老师对我产生误会，请万岁少爷放心。”
“否则你就一辈子单身。”
沐荣柃吃笑，“好，否则我就一辈子单身。”
“你今天不去上课？”
“……我上完课回来了。”
……啊，也是。金伊尔斯附中每天就两节文化课，他每次一睁眼就没了，翘课是因为实在无能早起。
“今天没有工作安排？”
“对于我这种十八线小艺人，忙是一种奢侈的体验。”
万岁环顾四周，“你家还真有家的感觉啊。”
“是因为太小了么？”
“我并没有这样说。你经纪人在家么？”
“在，她有点不太舒服。”
“真好啊，和美女同居的感觉如何？”
“……？我们是姐弟。”
“借你家盥洗室一用，有没有新牙刷？”
“有的，我帮你拿。”
浴室的水流声哗啦啦响起，沐荣柃躺在沙发上，举着手机，依然在思考如何回复西子沫，就听见万岁问他：“喂，你家有新的内裤吗？”
沐荣柃手机差点没掉脸上。
“有是有，不过……我的号码，你应该不能穿吧。”
“也是。等等你是在嘲讽我吗？”
“……并没有呢，万岁少爷。”
“失策，不该在你家洗澡的，什么都没有。”
“万岁少爷需要什么？”
“首先，我洗完澡穿什么啊。”
这还真是个问题。
昨天都衣服沾了酒气，不洗一洗肯定是不能穿的。
“脱下的衣服，现在洗的话，我帮你吹干？”
“不行，昨天的衣服配不上我今天的气质。”
……行，你是祖宗。你说了算。
“帮我跟何玄书打电话，让他去我家拿了给我送过来。密码是西子沫的生日，我今天早上刚改的，225225225。”
“何玄书……是昨天和你一起的那位？”
“对，就他。”
沐荣柃打开万岁的手机，去联系人里找叫何玄书的人，拨通之后，把手机拿到盥洗室门口，开免提。
“喂？万岁？”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，伴随着律动的嘈杂。
万岁隔着门板跟他通话，“何玄书你大爷的，昨晚就那么跑了？”
“？难不成和你一起住你同学家？”
“行，回头再跟你搞辩论，你快去我家帮我拿套衣服，里里外外从头到脚哈。”
“你有病吧？自己不会回去拿？”
“小爷我正在洗澡呢！要不要跟你开视频啊？”
“千万别，我这儿人多，怕万岁少爷您贞洁不保。”
“少贫，快去。”
“我在KTV。”
“我管你在哪里，我们二十年的交情还不如一场卡拉OK吗？”
“你有活二十年吗亲？不说了，我挂了啊。”
“你敢挂我电话试试！喂！何玄书！！！”
沐荣柃：“他……挂了。”
“草。祝他一辈子单身，打游戏断网，走路撞电线杆。”
……好恶毒。
万岁诅咒完何玄书，转身拿着内裤去洗了洗，洗好后开一条门缝扔给沐荣柃，“吹干它，给你烘吹费，顺便找套你的衣服借我穿穿。”
说完就关上了门，专心致志洗澡去了，留下沐荣柃站在原地呆滞，恨不得就地升天。
那一小块水湿的布料在手里滚烫。
还有……他跟万岁，体型不是差了一点点，借他衣服穿真的没问题吗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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万岁洗漱好，对着镜子自恋了一番，哀怨地说：“看来今天得素颜出门了。”
之后就裹上浴巾出了浴室门。
“衣服？”万岁一边擦头发，一边问。
“在我卧室里，不知道合不合万岁少爷心意。”
好瘦。沐荣柃瞟他一眼，就这一个想法，然后就再也不敢看第二眼。
万岁看了看床上展开的白色连帽卫衣，表情凝重，半晌道：“忘了，还有鞋。”
沐荣柃：“？？？”这让他上哪儿弄去！
“上衣……咱俩肩宽应该不合适，而且……”万岁拿起卫衣，打量了下沐荣柃，“我穿不了你的裤子。”
确实，毕竟身高在那儿摆着，腰围肯定也差不少，万岁又偏瘦，自然是穿不了的。
“草，何玄书，别让我见着他。”
“那个……栗子姐的衣服，兴许可以。”
万岁静默几秒，“好主意。”
“要不要先吹头发？”
“不要，小爷我从来不吹头发。”
“那……我帮你擦擦？”
万岁坐在床上，毫不客气地把毛巾递给他。
沐荣柃接过毛巾，细细为他擦毛，就像在料理珍贵的安哥拉兔。
“差不多了，内裤……在阳台，我去给你拿衣服。”
“嗯。”
沐荣柃去敲栗子的门，“栗子姐，我方便进去吗？”
“进。”
沐荣柃推门进去，走到栗子床边，探了探她的额头。
已经退热了。
“现在感觉怎么样？还难受吗？”
“比昨天好多啦。”
“那就好，身体不舒服就不要看手机了，多休息。”
“好～”
“我来帮万岁借套衣服。”
“万岁？你昨天带回来的同学？为什么要问我借衣服？”
“啊，因为我的衣服对他来说太大了，栗子姐的衣服兴许比较合适。”
“听起来是个很可爱的男生诶。”
沐荣柃失笑，“嗯，很可爱。”
“还好我屯了新衣服。左边衣柜有一件薄荷绿的连帽卫衣，还有一条白裤子，是挂在一起的，你看看可不可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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